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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拍的中国式私生活,生猛又诗意

娱乐天地2023-05-10 16:24:400

2014年10月22日,一条微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天内转发破万,内容却再简单不过,都是合肥街头的随手拍照片。

摄影师是一名抄水表工,他叫刘涛。

短短一天,刘涛的电话被各大媒体打爆,抄水表工瞬间成了“网红”。

一周内,中央电视台、安徽卫视、门户网站和杂志…纷纷向刘涛发出采访邀请。

两个月内,刘涛的照片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网站,彻底地红遍海内外。

他出了本摄影集,照片被送到德国、日本等地展览,每年能拿下一两个摄影奖。

▲cr:GQ实验室

后来,刘涛再接受媒体邀约,更多是在考虑如何委婉地拒绝,以避免耽误自己拍照。

自2010年起,11年来,刘涛穿梭在相同的区域,走过熟悉的街道。

每天徒步拍摄4-6个小时,一下午就能走上10公里。

学者任悦曾形容他的照片,能让人产生共鸣的原因,不止于通俗:

“那些一刹那就会溜走的人情,都会给他准确无误地捡走。”

♯01生活的出口

刘涛读书不多,当过兵,做过销售,干过电工。

比较特殊的经历是在监狱当武警,端着枪在塔楼上站岗。

刘涛自小就自学画画,平日里喜欢画些漫画,也懂些电脑设计,原本打算退伍后,干点设计相关的工作。

▲刘涛漫画

最后,父母托关系把他送到合肥自来水公司,国企,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稳定。

抄水表的工作节奏固定,每天抄几十块表,拎着钩子开井盖,灰尘厚的要吐唾沫擦。

有次工作中,旁边有个小孩学刘涛吐唾沫,被家长看到,拉到旁边教育:“以后学习不好,就干这个。”

那一刻,刘涛的自尊心崩塌了。

他也想过换工作,但领导打击他学历低。连厂里都开始招研究生,他一个中专生,一辈子估计没啥指望。

2010年底,在朋友的推荐下,刘涛接触了摄影,买了人生第一台相机。

工作间隙,他会在各个街道拍照,有时候像着了魔,直接在路边挂着相机就睡着。

刘涛喜欢日本摄影师森山大道,独自在新宿的街头漫游拍摄,就跟自己一样。

他喜欢捕捉生活里的冲突和巧合,倾诉自己对生活的的理解。

迷上街拍后,刘涛越来越不合群,同事们都不想和他来往。

有时候,他带着摄影刊物去单位,里面有人体照片,同事见了就笑话:又看黄书啦!

刘涛加过不少街拍群,隔几天就扔一堆新拍的照片进去,完全不分时机和场合。

后来,他养成一个习惯:每个月月底,像交作业一样,把一个月的街拍成果拼接成长长的图,发在网上。

街拍成了刘涛生活的寄托,他相信街拍是自己未来长久的志向。

“我的影像与我的经历紧密相连,它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02寻找烟火气

刘涛的拍摄场地是合肥直径10公里的区域。

而刘涛的朋友圈里,摄影朋友们的足迹遍布尼泊尔、越南等国家。

曾有朋友邀请过他去重庆拍几天,连来回路费和吃住都全部承包,但刘涛拒绝了。

他从未长时间地离开过合肥,以往去上海、香港参展,顶多出门两三天。

相比自己生活的合肥,其它的城市街道是陌生的、路过的行人是陌生的,走到路口,自己不懂方言,连路都不会走。

这种生疏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无法真正地创作。

而在合肥自己就像游入水中的鱼,舒展自由,路上来来往往的熟悉感让他沉醉不已。

刘涛镜头下的合肥,快速地往城市化发展,新旧思想激烈碰撞,每一秒都不会重复。

他觉得自己对合肥既有一种记录变化的使命,也有一种重新定义的权力。

“我拍照的这种方式,很难被替代。以后我走了不拍了,也不会有人在合肥这样拍。”

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能看到每个人的生活和追求,那些精彩真实的瞬间往往就藏着这些充满生命力的人间烟火里。

家长因为逆向行驶被交警罚车这个时候小孩突然给交警递了一颗糖

找不到观众的年轻人会来老人公园表演各种单双杠的动作很受老人欢迎

墙壁上有一对天使翅膀的涂鸦恰好和小孩重叠涂鸦上写着“小E,要快乐一点”

下雨天等红绿灯小孩坐在那里有点不安小孩妈妈就逗她开心

卖牛羊肉的小夫妻老婆怀了孕老公就把老婆抱在怀里,看着她笑

因为经常走重复的路,遇重复的人,刘涛似乎成了那些人生活里的观看者。

他知道小卖部的小孩在悄悄长大、保安室的保安在努力生活、楼上的老奶奶在适应老伴的离去…

他从来不跟拍摄对象交流,避免直接接触。

像行走在城市里的发掘者,发现被忽略的不平凡和惊喜,表达一种丰富乐观的态度。

“那些被丢掉的、闲置的的很丑的东西,我想试着让它们重新绽放一些东西。”

刘涛的镜头是平视的,从不高高在上。

他说自己不想去放大别人的痛苦,因为自己和他们在同一条平行线上。

他想起遇到过的嬉皮士老人,日子过得潦倒,却活得乐观坦荡。

梳小辫子、戴耳钉,头上挂着小黄鸭,白天给停车场做引导员,夜里直接睡在街头。

“戏剧性的场景、瞬间的黑色幽默,以及宝贵的人情味,和我的内心在发生强烈的碰撞,有一种久违的兴奋和喜悦。”

♯03与世界隔离

三年前,刘涛陆续删减了微信好友。

有同事、有领导、有摄影同好,也有一些见过面的记者、出版社和版权代理。

后来,刘涛换了新手机,微信就直接不安装了,平时靠短信和家人沟通。

渐渐地,刘涛发现大多数微信好友没有发现自己“消失”,打电话来关心的寥寥无几。

刘涛曾出过一本摄影集,周围很热闹,大家都关心他:出书能赚多少?有版权费吗?

但他说自己只不过想要听一句“哥们儿,你真棒”。

刘涛几乎不接商业合作,他说摄影纯粹只是自己的爱好和兴趣。

合肥摄影家协会的朋友,一年能赚几十万,不理解刘涛在执拗什么,不赚钱还干什么摄影。

但媒体喜欢这些故事,几乎每个来采访的记者都喜欢挖些辛苦、与众不同的故事。

刘涛说不出来,记者们就去找刘涛的妈妈,听她讲刘涛“运动鞋”的故事。

刘涛曾跟家人坦白过,自己喜欢拍照,想干脆辞职不干了。

结果被他妈狠狠地训了一顿:“再怎么样,你没有稳定的工作不行!”

▲刘涛母亲

水厂领导自然不乐意自己的员工“一心两用”,常劝刘涛把表抄好,别老是用错心思。

有次厂里开会,刘涛去街拍忘了这件事,碰巧当天开完会需要合影,一找刘涛发现人不在。

结果,刘涛当月的奖金就全被扣没了。

2021年,刘涛微博信息栏上,显示工作状态:已辞。

刘涛自比作那些老匠人,照片质量虽比不上摄影大家,但自己的时间都花费在其中。

“时间是我的一针一线,我花时间做我的手工编织,那我的手工就包含其中。”

▲刘涛自拍

最后,感谢刘涛老师对图文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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