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东方来”，五条人和痛仰们“出海”，美国人也爱阿强！

癸卯之年，冬月纽约，有朋自东方来。

11月25日晚，位于纽约皇后区法拉盛大道的Knockdown Center（击倒中心），迎来五条人和万能青年旅店，一南一北两支乐队，拉开为期两天的“有朋自东方来”音乐节序幕。

第二天，房东的猫率先亮相，万青再度登台，痛仰压轴。四支风格各异的中国乐队，给了现场乐迷美妙的“一击”。

这番别出心裁的文化输出，甚至引起了新华社的关注，在音乐节当晚推出了现场报道。新闻晨报·周到记者也联系到了身在美国的音乐节创始人李宏杰，他在采访中向我们讲述了更多关于本次音乐节和乐队的台前幕后。

“我们要建立文化自信，首先是要有行动能力。”他说，这就是自己举办音乐节的初衷。

用音乐打破当地人的呆板印象

“有朋自东方来”其实是一个系列，里面包括音乐节和巡演两部分。这些乐队同时也都在北美开启了巡演，比如痛仰的北美巡演已于从11月14日从西雅图首发，之后则是房东的猫，几天之后五条人跟上。

音乐节时间表

李宏杰已在国内做了近20年音乐节，而这次的音乐节并非他首次尝试在北美传播属于中国当代年轻人的音乐文化。他回忆，自己的团队从2018年开始就将“二手玫瑰”等中国摇滚乐队带到在得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举办的“South by southwest”（西南偏南）音乐节（注：也被称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跨界音乐节）上进行演出。但当时的规模比较小，因此制造的声量和获得的关注度也无法和这次相提并论。

“其实我就是想让北美的市场和人群改变一下对包括中国人在内的东方人那种比较呆板的印象。”李宏杰告诉新闻晨报·周到记者，

“可能在老外的传统印象里，老一辈的中国人在美国开饭馆的比较多，这也形成了他们对中国人整体的一种偏见。但其实他们并不了解今日的中国年轻人和他们的喜好，以及他们所从事的行业。我觉得，中国很多优秀的音乐人值得被北美的观众看到。”

11月25日和26日，连续两个晚上，站在由一座废弃老厂房改建的Knockdown Center台下，李宏杰难抑自己的激动心情。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在这两个晚上已经被最大化地实现了。

Knockdown Center（击倒中心）

台下的观众大多数是中国乐迷，但也不乏老外。因为这里本身就是纽约最时尚的活动举办场所之一，因此永远吸引着当地一些最in的年轻人。

老外们都是觉得新鲜而被吸引来音乐节，但在乐队表演的过程中，这些本土乐迷的反应却出人意料的热烈。两个晚上，五条人、万能青年旅店、痛仰和房东的猫这四支乐队轮番上阵，带来的是全然不同的音乐体验。

五条人在音乐节上表演 图/鸡腿

李宏杰透露，乐队成员演出后私下也都感慨，当地乐迷的的接纳度非常高，喜好也十分多元，因此每支乐队在台上的表演都得到了台下同样的热烈反馈。由于语言不通，其实老外很难理解他们在唱什么。因此现场气氛这么好，互动这么频繁，多少让大家觉得有些惊喜。

克服各种问题后的演出

我们所看到的音乐节和乐队巡演呈现出的结果无疑是好的，但其实过程并不算顺利。

李宏杰和他的团队从去年下半年就开始筹备这次活动，在分别跟这些乐队沟通获得一致意向后，开始实施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所遇到最大的问题，还是签证。“我们其实把美国的工作签证都给他们办完了，但是在中国约面签老约不上。最后，在还剩半个月的时候才约上。中间还写过加急申请，还抢过号……这个事让我觉得挑战性还挺大的。”

五条人的贝斯手于典因为护照没有及时出，导致没能和团队一起出发。因此李宏杰他们不得不在当地找了一个贝斯手——原来也是万晓利的贝斯手来顶上，才算救了急。直到11月28日在西雅图站的演出，于典才终于和团队合体了。

五条人出发前的微博

除了签证问题，李宏杰团队在和美国场地方等沟通过程也不是始终顺畅的。他将过程中的不畅归结于中西方工作习惯的不同，“他们不用微信，得邮件沟通，非工作时间联系，对方的反馈就没有那么快了。”这也让他感慨，“中国人真的是很拼。”

克服了各种问题后的演出，李宏杰认为效果达到甚至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在被国外乐迷认可和接受之余，新华社也破天荒地对中国乐队的“出海”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这让几支在很大程度上依然代表着小众和非主流的乐队感到自豪。“不论是乐队还是我们团队，大家都尽己所能，全力以赴，能获得这样的效果让我们感到欣慰。”

乐队此次巡演的一站，歌迷踊跃

需要明确的是，这远非中国乐队第一次“出海”巡演，但应该是最专业的一次。所谓的专业，包括专业的场地以及专业的工作团队，乐队的巡演场地中包括了多处历史长达百年以上的演艺场地。

比如五条人11月30日在旧金山站的巡演场地The Regency Ballroom——此前痛仰已在这里演出过，就位于一座建于1909年的新古典主义建筑中，而这片演出场地本身则是布扎风格的（Beaux-Arts），历史上无以计数的资深音乐人先后在这里献艺。

而此前，很多所谓的乐队“巡演”其实是在赌场和夜店等场地举行的。

李宏杰承认，在运作这次音乐节和乐队北美巡演的过程中，自己也意识到了他们和美国同行们之间存在的差距。“因为行业之间各自所处的阶段不一样，会存在一些互相理解得不够透彻的环节。但这些都是特别好的经验，明年我们再做的时候，就一定会更好更流畅。

文化自信首先需要有行动能力

他希望，未来可以将越来越多的中国音乐人推向世界。“现在也有不少乐队找到我们，希望能帮他们能实现在北美巡演的想法。”

促成巡演本身并不难，问题是，怎么获得国外乐迷的喜爱，培养起真正的粉丝群体？“我觉得首先还是要多交流，未来我们这样的活动还要增加密度。像我们做音乐节，都是照着10年去规划的。”先让海外乐迷熟悉中国乐队，熟悉无疑是热爱的前提。

万能青年旅店在此次的音乐节上连演两场 图/金与心

他提到了中国的邻居韩国，作为一个小国，他们在文化输出上无疑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如果说语言障碍造成了中国过去在包括音乐等优质文化内容输出上的瓶颈，那么只要看看韩国，如今世界上最火的男团防弹少年团和女团BLACKPINK都来自韩国，唱的也都是韩语歌。

“我们也不比人家缺少什么，但我们的确需要在海外市场上有一些行动。我们提倡文化自信，首先需要有行动能力。”李宏杰说，

“我们希望自己做的这件事可以起到桥梁的作用，连接东西方的年轻人，促成他们在音乐和文化上更好的交流。因为音乐是没有国界的，你不管说哪国语言，好的音乐的律动能打动所有人。”

接下去，他还会继续留在美国筹备明年3月在奥斯汀“South by southwest”的“有朋自东方来”音乐节。这一次，或许还会有不同的中国乐队被世界看到。

后记

“有朋自东方来”既可以被看成是音乐节的名字，也可以被当作一个口口相传的标语。当然，对于李宏杰和他的团队而言，这更是一个IP，涵盖了丰富的音乐外延。

在我的理解里，“朋”在这句话中指代的不仅是一支支来自东方的乐队和一名名音乐人，它也代表着来自东方的、中国的文化。但它一定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化，是当下中国年轻人所崇尚的，并且由他们创造和传播的文化。

因此，它和我们以往所熟悉的东方文化的输出内容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在过去很长时间里，在老外人群中风靡的武术、针灸、旗袍……都是中国文化在不同领域的优质输出，但诚实地说，这些输出无法反映中国当代年轻人的喜好和潮流，无法刻画他们的性格特征，也无法呈现他们的精神世界。

当然，痛仰、万青和五条人，也只能从某个侧面揭示一些关于当代中国年轻一代的真相。但即使是那些片面的爱与哀愁，也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因而即便隔着翻译，也足以引发大洋彼岸的共鸣。

只要有共同的热爱和向往，语言就不会在人和人之间构成真正的隔阂。

痛仰在音乐节上表演 图/金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