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中的警察，从歪曲化转向正义化，塑造一个共生的文化身份

香港警匪电影的人物形象经过“九七”回归后的多年发展，逐渐从脸谱化和刻板化转为丰富化和客观化。

其中，警察形象从歪曲化转向为正义化，匪徒从单一化到多元化，他者从奇观化到正常化，电影重新塑造了一个共生的文化身份，受众也因此能够逐渐走入人物的内心。

在“九七”后至2003年、2004年至2015年和2016至现今的警匪电影中，警察、匪徒和他者在改变的同时也帮助电影建构了不同时期文化身份叙事，代表了一个时代风貌的缩影。

电影中的警察形象伴随着“九七”回归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逐渐由歪曲化转向正义化，建构了不同的文化身份认同期。

“九七”回归后至2003年上映的电影，警察形象歪曲化塑造了文化身份认同迷茫期。

《惊天大贼王》当中警察南叔审讯枭雄张子豪的时候，苦于没有证据而严刑逼供，这一切行为都被香港警方所默认。

香港警方认为只要能抓到他，实现结果正义，即便是严刑逼供也没关系。

像《枪王》当中，警察阿祖将鉴定为1.75焦耳的手枪，改成超过2焦耳，成功地将犯人彭奕行的女友郭丽怡抓捕，包括苗志舜在内的其他上司警察也默许了这种行径。

这一行径激怒了彭奕行开枪报复社会，造成了更大的灾难。

《无间道》系列当中刘建明是黑社会培养去做警察的卧底，其自我虽然是正义的警察形象，但内心本我是歪曲的形象，当警察之前杀害了龙头倪坤，在当了警察之后依旧杀害了Mary、韩琛与黄国平，始终没有改变其内心的歪曲性格与黑社会的做事风格。

《导火线》开头将时间设定为1997年香港回归以前，由甄子丹扮演重案组督察马军在半年的时间里，平均每次办案伤人2.8个。

警察在抓贼与伤人之间，同时也在遵守纪律与违规违纪之间徘徊，警察代表着法律的执行者，同时又在滥用职权，其正义的身份始终没法得到展现。

2004年CEPA实施至2015年上映的电影，警察为时而正义，时而歪曲的形象塑造了文化身份认同探索期。

以翻拍了《枪王》的《枪王之王》为例，时间虽然设置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而警察的形象也变得正义十足，像庄子维、徐伟光和徐伟国等警察减少了文化身份当中的迷茫与自我矛盾，树立了正义的形象。

庄子维在案件中找到疑点，并且在合理合法的基础之下使关友博认罪。交通警徐伟光也是以尽忠职守的形象出现，先是维持交通秩序，后在抢劫案当中殉职。

由林超贤导演拍摄的《火龙对决》，描述了港警从上到下的全貌。纪少群作为反派警察串通匪徒抢劫赃物，文方作为正义警察却仍然滥用暴力对待犯人，文方的手下祥安违反纪律要求，面临着处分。

最后文方在大殿想要抓住滥杀无辜的纪少群，文方在与纪少群的对话中见到了火龙形象，之后才让他顿悟自己一直和纪少群一样迷失在歪曲的世界。

但是纪少群与深陷其中的文方有所不同，纪少群结尾处的奔跑说明了目睹火龙之后，纪少群找到了自我救赎的方向，重新回归到了正义的轨道中。

就如导演林超贤在采访中所认为，人物能否自我救赎才是这部戏的灵魂。

2016年至现今上映的电影，警察形象正义化塑造了文化身份认同共生期。

电影像《湄公河行动》当中，叙事更加宏大，警察奔赴金三角还13名同胞清白，高刚等英雄们用实际行动给予了最好的回应。

警察的形象与行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国家的形象与尊严，在艰难险阻之下既要保证抓捕犯人，又要展现代表中国的文化身份。

一边以高刚为首的警察代表保持着良好的警察素质与行动，在合理合法的基础之下应对穷凶极恶的歹徒。

另外一方面，是长期潜伏在金三角的出格警察卧底方新武，在办案过程中枪杀了匪徒占蓬。电影将警察的多元化形象展现了出来，抛弃了表现完美警察的选项，既有充满正义的警察形象，也有受到外国文化氛围影响的迷茫警察形象。

不同于以往的是电影里表现的歪曲化警察形象在最后可能不会被发现，而是营造了一个广泛正义的警察群体，同时不忘及时修正部分警察的过激行为。

如方新武的行动都被局长与高刚所了解，局长认为方新武卧底时间久了不再像一个警察时，高刚及时说道“他没有变”。

《拆弹专家》当中可以看到拆弹警察章在山认为自己之所以选择从事拆弹这项危险的工作，因为他认为正义是凌驾生命之上。

而且虽然曾经做过卧底，但是在面对曾经的老大洪继鹏时，仍然坚定自己警察的身份说道：“你是贼，我是警察，就算再来十次，我依旧会抓你。”

《怒火·重案》当中，由甄子丹扮演的总督察张崇邦展现的形象已经完全不同于《杀破狼》时期的歪曲化，其代表着神圣法律的执行者与维护者。

在影片一开头的时候张崇邦被上司邀请到了一个饭局上，陈公子的代表律师说道：“前不久陈公子喝醉之后殴打了一名警员，而双方已经达成了和解，希望张崇邦不要将这起案件上交至刑事科。”

这时张警官选择了坚守自己的原则而离开了饭桌。随后回顾到昔日战友邱刚敖过失将嫌疑人打死，到了法庭的时候张崇邦并没有撒谎维护同事，而如实说出目睹了邱刚敖打人的犯罪事实，最后邱刚敖与同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且在张崇邦的老婆被炸弹挟持的时候，张崇邦不希望飞虎队伤害到他老婆而选择了开枪，随后这一事情也被警队内部调查。

影片当中除了表现警察人物的正义，同时也反映了形成这一身份背后是源于法律的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

程序正义是指裁判过程的公平和法律程序的正义，即肉眼所见的正义，重视的是执法、司法过程中行为的合法性，而不能单独追求所谓政治正确的正义结果而牺牲过程。

在张崇邦上到律政司之前，拥有一次在警队内部调查聆讯的解释机会，面对张崇邦救老婆开枪的行为，高级助理处长骆智辉想要网开一面让其先去抓捕邱刚敖，但必须要保证程序的正义。

所以说道：“由于本人身体不适，暂停休会，延至到明天同一时间，而你可以有24小时去抓捕犯人。”

这一画面展现了过程上的正义，聆讯既确保了张崇邦接受调查的行为，又使得其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抓捕犯人。

实质正义是指经过刑事诉讼过程而最终达到实体公正和结果正义，其为了追求普遍认知的惩恶扬善的法律结果，可以牺牲程序正义。

然而过分追求实质正义的恶果是像警察邱刚敖为了破案而采取极端的手段，导致过失致人死亡。

而无疑正是遵循两种正义原则，才能塑造出像张崇邦这样的正义形象，如果缺失任何一方的法律正义，都会造成警察的歪曲。

目前香港警匪电影努力一改以往歪曲的警察身份，在不断挖掘正义化中尝试往既满足程序，又满足实质正义的警察形象，塑造一个全新、共生的文化身份。

从现状而言，这种正义化的形象无论是《湄公河行动》还是《怒火·重案》，均在业界或市场获得了较高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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