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签约1993

1993年迷笛学校开学典礼，左一金兆钧，左二蔚华

◎金兆钧（乐评人）

1993年初，北京迷笛音乐学校成立。我去参加了开学礼，想起来应当是蔚华叫我去的。当时乐手曹钧的哥哥，北京最早的摇滚乐传播者之一曹平是创始人之一。

如今迷笛学校及其孵化出的“迷笛”音乐节已经成为国内起源最早且坚持最久的音乐节。回想当年，除了日后为中国现代音乐领域培养了大批人才之外，迷笛学校当年的成立更有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意义。

那时，我听说台湾滚石唱片来人了要制作“唐朝”和“黑豹”乐队的专辑，也听说香港词人刘卓辉在北京开办“大地”唱片公司，推出已经写出《我的1997》的艾敬。离开了崔健，王小京和录音师老哥做的《中国火》和《摇滚北京》——年轻摇滚乐手作品拼盘很是热闹。其中，唐朝乐队的一首《国际歌》影响很大。我们刊物也接到一篇稿子《国际歌不容摇滚》：

众所周知,《国际歌》……严肃的革命内容,严谨、完美的形式特征和庄严、雄伟的音乐表情,是相互统一的,是在革命的烈火中,在一百多年的传唱实践中形成和固定下来的,不容作任何形式的改变。

接着，我也编发刊登了《一文的意见》

不可否认，摇滚乐的内容是兼收并蓄、良莠共存的。但把它说成是“活跃在酒吧妓院的音乐”，却未免过于偏激。事实上,摇滚乐在美国萌芽的时候，遭到舆论界甚至美国政府的一致反对,因为它的内容要求和平、反对侵略战争。美国报刊曾断定摇滚乐是共产党人为从内部颠覆美国而抛出的秘密武器。“披头士”演唱的歌曲，则追求一种没有战争、没有贫富、没有弱肉强食的理想。

传媒反应也挺热闹，除了已经影响巨大的《流行歌曲》（河北）和《通俗歌曲》（河南），哈尔滨推出了娱乐性极强的《当代歌坛》杂志，新成立的中国音乐剧协会苏越牵头创办了《中国百老汇》。南京出了一本《歌迷大世界》，王酩等人创办的中国轻音乐协会办了一份《音乐生活报》。各大主流媒体相继推出了周末版，毫无例外都给流行音乐留下一席之地，同时也就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撰稿人与“自由撰稿人”以及“乐评人”。

然后是所谓“签约”风兴起，除了艾敬，随后又有景岗山、李玲玉、陈劲也与香港大地音乐公司签约。作曲家付林的女儿雪宁成立了北京蓝月明星经纪公司，签的艺员有江涛、韩特、周艳红、王智、红霞、李殊、刘海波等。东方歌舞团录音公司原经理“黑子”王彦军成立了赛特文化发展公司，签走了那英。苏越签约制作楚奇楚童“兄弟”高枫的专辑。李娜加盟华艺音像公司。

当然，广州的太平洋影音公司、新时代影音公司、珠影白天鹅音像出版社签约歌手更早一些。杨钰莹和毛宁那时已经崭露头角。

然后是经纪人大批出现，这是一般歌迷不大熟悉的。他们或原来是某个歌星的朋友，或是新闻圈子的记者，或是自由职业中的音乐爱好者甚至是歌手的父母直接兼任。

其中有趣的一段是，有一次王小京找我去他家里听一盘专辑，问我听不听得出来是谁唱的。我觉得音乐很有新意和生气，声音像那英但又不是。王小京告诉我，这张专辑确实是给那英做的，但听说黑子有意让台湾福茂唱片公司签那英，那英就改了主意。王小京自然挺生气，结果“指南针”乐队就介绍了也是学二胡出身但也唱得不错的陈琳。

中午吃饭，王小京叫来了陈琳。后来问我什么印象。我说，就是不像成都姑娘，太闷了点。

差不多同时我也采访了那英。提到此事，那英说她那时挺狂的，李宗盛找她，她都乱开条件。“这件事也确实做得不太靠谱”，但最终 “我和王小京在上海见面了，向他承认了错误，喝了一杯酒，和好了”。

《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一发布就大火，恐怕是所有人当初都想不到的。而那英签约台湾福茂唱片公司后首张专辑《为你朝思暮想》的成功，也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2023.5.15

供图/金兆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