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往后翻，人往前看

没有预热也没有太多的热搜，《漫长的季节》悄然成为最近五年豆瓣评分最高的电视剧。

故事发生在一座东北工业小城“桦城”，1998年，在钢厂做火车司机的王响意气风发。他的父亲是钢厂的元老，是“建厂时挖第一锹土的人”，他对儿子王阳的规划，也是子承父业到钢厂上班。

然而时代的车轮已经碾过了这座城市、这座工厂、以及无数普通人的黄金时代，每个工人头上都悬着“下岗”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工厂摇摇欲坠，王响的小家也危机四伏。

一夜之间，王响的儿子被发现溺死在凉水河里，难以承受打击的妻子上吊自杀。

“是自杀”，警察说。

但是王响不信，前一天夜里外出找儿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2016年，已经转行做出租车司机的王响在交通事故的监控录像里又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

18年，火车变成了出租车，王响在寻找儿子去世的真相，也在完成与家人的漫长告别。

“悬疑是外套，命运是内核”，演员秦昊这样评价。

命运充满了不确定，我们常常因为一个偶然的巧合，就被带上了自己从未设想过的路。

《平原上的摩西》也是一个这样的故事，一场大雪中的谜案，一次未赴之约……被命运驱逐的人们，从时代齿轮上纷纷滑落。

双雪涛｜北京日报出版社

1995年刚入冬，市里连续死了五个出租车司机，尸体在荒郊野外，和车一起烧的不成样子。

第六个司机被劫持的司机幸运一些，察觉到不对劲儿，半路跳车跑了，他记得那人四十岁左右、方脸。

负责追查的蒋不凡跟领导立了军令状，二十天内破案。

他黑白两道、活的死的都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杀人犯能搞到汽油或柴油。

眼看期限将近，蒋不凡带着四个手下伪装成趴活儿的出租车司机，希望钓出凶手。

那年的平安夜，一个四方脸男子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在路边打车，说要去艳粉街的中医诊所。

蒋不凡本不打算接普通客人，但是看着女孩儿肚子疼，就让他们上了车。

车子按照女孩儿的要求，逐渐开过城区，走向郊野，蒋不凡也越来越警惕，这对父女的行为充满了疑点。

女孩儿穿着校服，紧紧抓着书包，隐约有汽油的味道。

中途，男人说要下车上厕所。蒋不凡掏出枪和手铐跟了下去，让男人把裤子脱到脚腕子。

男人说：“你弄错了，那诊所是我朋友开的，你可以查一下。”

就在这时，一辆运沙子的大卡车在风雪中撞上了没开双闪的出租车。

一片玻璃击中蒋不凡的瞬间，蒋不凡朝着男人站立的方向开了一枪。

蒋不凡因公殉职，配枪丢失，这个案子也成了悬案。

2007年，年轻警察庄树发现了“出租车连环抢劫杀人案”的疑点：一根烟头。

他通过烟头和血迹推测，案发现场除了凶手和蒋不凡，车上还有一个人。

想要得知真相，事发地点附近开了十二年的孙式中医诊所，是关键的突破口。

诊所的坐诊大夫孙天博，照顾着双腿失去知觉的女孩儿李斐。

李斐就是车上抱着一团东西的女孩儿，也是庄树童年时的玩伴。

小时候，李斐喜欢玩火，见到什么点什么，她用手冰棍换庄树手里的火柴，有一次点了母亲留给父亲的信。

庄树的妈妈傅东心喜欢读书，每天晚饭后都带着小斐读，这让小斐在小学生的年纪就拥有了很多初中生也望尘莫及的学识。

一次，傅东心给李斐讲《出埃及记》，讲到摩西带领以色列人穿过红海，傅东心说：“教你这一篇，是让你知道，只要你心里的念是真的，只要你心里的念是诚的，高山大海都会给你让路，那些驱赶你的人，那些容不下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以后你大了，老了，也要记住这个。”

就在李斐快要考初中的时候，父亲老李接到下岗通知，家里一下子没有了收入。

小斐想放弃读书，老李站起来说：“你把你的书念好。别让我再说一遍。”

然后喝光酒，没再说话。

1995年的平安夜之后，老李和李斐都没有了音讯。

已经是警察的庄树猜想，当年也许是这样。

老李下岗，李斐升学，没有办法，老李实施了对出租车司机的抢劫，第一次也许是误杀，后来就杀人抢劫了。

庄树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寻找儿时的伙伴，失散多年的家人和朋友，小斐。”

电话号码的下面附了一张画，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踢球。

李斐看到寻人启事，惊得从轮椅上跌下来。

她知道这个是一个圈套，但她想跳进去。

依照联系方式，长大后的李斐和庄树在公园里见面了。

庄树停不下来地讲：“我现在是警察。我小时候挺浑的吧？现在我长大了，能保护人了。”

讲完了这些年的际遇，他进入正题：“李叔12年前杀了五个出租车司机，不久前又杀了两个城管。”

李斐抓住船桨，回想起当年的真相。

“我爸把他小时候攒的文革邮票全买了，所以我是有学费的。但是平安夜那天，我和我爸确实在。

那人朝我爸开了一枪，他的左腮被打穿了。一辆卡车把我坐的车撞翻了，然后那人也昏倒了。

我爸满脸是血，把我从车里头拖出来，我的腿没感觉了。我爸看了看我的腿，跑回去用砖块打了那个警察的脑袋。”

那天李斐抱着的书包里确实装着一瓶汽油，警察闻到了，所以起了疑心。

但那瓶汽油的真正用途，是她想在平安夜里放一场焰火，一片火做的圣诞树。

那时候，傅东心每年都会给小斐准备平安夜礼物，小斐也想送给小树一个平安夜礼物，一个自己做的烟花。

小树说：“那玩意太小了没意思。”

“一棵火焰做的圣诞树”，小斐说：“东头有一片高粱地，一点就着，兴许能烧出一片圣诞树。”

就这样，一个约定，一场车祸，改写了一群人的命运。

《平原上的摩西》中这样写道：“有句话叫后脑勺没长眼睛，是好事儿，如果后脑勺长了眼睛，那就没法走道了。

日子嗒嗒地响着，向前走了。我留了下来。”

光阴飞逝，命运无常，向前看，才不会陷在过去和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