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谁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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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壹仟

165万张，这是泰勒·斯威夫特重录版专辑《1989 (Taylor’s Version)》在美国市场的首周销量，这个销量超越了泰勒·斯威夫特去年发行的新专辑《Midnights》，创造了她个人的最好成绩。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唱片业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案例，一张重录专辑不但销量超过原版，而且风头盖过了新专辑。在《1989 (Taylor’s Version)》之前，泰勒·斯威夫特重录的三张专辑都取得了好成绩，并且证明了重录这件事的成功，而《1989 (Taylor’s Version)》为此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此同时，业内传出消息，大唱片公司为避免其他艺人效仿，开始调整合同条款，强化对重录专辑的限制，最长据说能达到30年——也就是说，原专辑发行后30年内不能重录。尽管这件事无法证实跟泰勒·斯威夫特有直接关系，但显然，泰勒·斯威夫特重录专辑所获得巨大成功，正在改变音乐行业的商业逻辑。

2023年10月27日，泰勒·斯威夫特重录版专辑《1989 (Taylor’s Version)》正式发布，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新纪录：Spotify单日播放量最高，亚马逊音乐周播放量最高，英美两国年度首周销量最高，泰勒·斯威夫特个人首周销量最高，1991年以来的首周黑胶销量最高……

对于泰勒·斯威夫特来说，最初发布于2014年的《1989》是她音乐事业里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专辑，她正式从乡村天后转型成流行天后，并在当时创下了个人最好成绩，也因此，这张专辑的重录版备受瞩目。

不过，《1989 (Taylor’s Version)》的成绩仍然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它在美国市场创下的165万张首周销量，比原版的129万张提高了28%，超过了泰勒·斯威夫特去年发布的新专辑《Midnights》（158万）。

泰勒·斯威夫特重录旧专辑始于2020年。2019年，知名经纪人斯库特·布劳恩获得了泰勒·斯威夫特原属唱片公司Big Machine的版权，泰勒·斯威夫特在未能回购版权的情况下宣布重录Big Machine时期发行的六张老专辑。

在《1989 (Taylor’s Version)》之前，泰勒·斯威夫特已经发布的三张重录专辑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截至7月，《Fearless(Taylor’s Version)》的流媒体播放量达到14.7亿，在同一时期，原版专辑是6.804亿次播放。自2021年11月发布以来，《Red(Taylor’s Version)》流媒体播放量高达28.6亿，而原版同期播放量只有4.765亿次。

在唱片业历史上，重录专辑的案例很少见，成功案例更少。弗兰克·辛纳特拉在1960年代重新录制过一些他的热门歌曲，但近年来，新版本的Def Leppard和Squeeze几乎没有取得商业上的成功。

在泰勒·斯威夫特宣布重录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她能取得成功，只是没想到能那么成功，连斯库特·布劳恩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他原以为买下版权之后，泰勒·斯威夫特会主动跟他合作。

放在过去，斯库特·布劳恩的想法可能没错，但时代变了，除了跟他合作，泰勒·斯威夫特还有其他选择。结果是，斯库特·布劳恩没能等来他所期待的合作，还引发了一场行业变革——泰勒·斯威夫特通过重录所获得的空前成功，不但巩固了泰勒·斯威夫特的乐坛地位，而且也正在改变着行业。

“因为所有这些泰勒·斯威夫特的事情，我们有了一种全新的谈判。”在Billboard近期的一篇报道中，音乐律师迪娜·拉波特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

所谓“全新的谈判”指的是唱片公司正在调整合同条款，增加对重录专辑的限制。律师甘德哈尔·萨沃尔称他最近与一家非常大的独立唱片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其中包含了30年的重新录制限制。“这显然比我过去看到的要长得多。”

按照过去的惯例，唱片约对于重录的限制一般是5-7年，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这其实并不是新鲜事，早在2021年就曾经有过类似的消息。当时的一篇报道称，在泰勒·斯威夫特重录专辑《Red》的同时，环球音乐在调整合同条款，重录年限延长到10年。

Billboard的报道看起来像是律师们的一次集体放料，为的是是在谈判中获得更多筹码，唱片公司也并不是一味限制艺人重录，而是在延长重录等待期的同时，增加的艺人利润和其他有利于艺人的改变——甘德哈尔·萨沃所代理的艺人能够接受长达30年的限制，显然对合同条款是满意的。

这一切跟泰勒·斯威夫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毫无疑问，泰勒·斯威夫特的重录放大了长久以来唱片公司和艺人之间的“角力”，突然之间，通过重录来控制录音版权这个过去没什么关注度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广受关注的话题。

唱片公司着急了吗？多少有点，不然也不会有这些小动作。其实，有条件重录旧专辑的艺人并不多，绝大多数艺人不会轻易选择重录，在这样的情况下，唱片公司仍然要延长重录的年限，说明行业的变化正在驱使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重录专辑很少见？因为传统唱片业时代，唱片的录制、生产和分销门槛很高，艺人重录专辑的性价比很低。而且，发行五年后还能畅销的唱片也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方面，流媒体平台的唱片发行门槛很低，另一方面，借助社交媒介，艺人具有了更持久的影响力。这让唱片公司不得不重新考虑合同条款。

如今的唱片公司，对艺人的投资，既有唱片，也有社交媒介运营，随着粉丝量的不断积累，艺人获得的市场权力也越来越大。粉丝并不会随着艺人合约变化而变化，相反，泰勒·斯威夫特证明了，重录是艺人跟粉丝们一次完美的“团建”，唱片公司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投资最后是帮别人做嫁衣，所以才会想要延长重录专辑的年限限制。

在发布了四年之后，今年夏天，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曲《Cruel Summer》，终于作为单曲正式打榜。10月，歌曲成功登顶Billboard Hot100。泰勒·斯威夫特为此特别兴奋地拉着制作人杰克·安东诺夫一起拍了支视频，感谢所有支持者。

这首歌收录在专辑《Lover》里，最初并没有被选为宣传单曲，专辑发布之后，因为特殊情况而搁置。但这首歌在发布之后受到了粉丝们的喜爱和乐评人的好评，流媒体播放量不断攀升。尤其是在今年泰勒·斯威夫特巡演期间，这首歌更是随着各种短视频一起，刷遍全网。在Spotify上是泰勒·斯威夫特播放量第三高的歌曲，播放量超过13亿。

粉丝和乐评人曾经发出疑问，这首歌为什么不作为单曲来特别宣传？它的口碑和受欢迎程度超过了《Lover》里其他的宣传单曲。泰勒·斯威夫特曾经在演唱会上解释，除了客观原因，在专辑发行之前，团队有不同意见，显然《Cruel Summer》并没有被视为一支适合用来推广的单曲。

然而，《Cruel Summer》证明了，在流媒体时代，歌曲是否成为主打歌从而获得专业媒体的力推不那么重要了，用户的点击播放可以改变一首歌的命运。

《Cruel Summer》不过是粉丝力量的再一次体现，泰勒·斯威夫特和粉丝之间的亲密关系多年来一直为外界津津乐道。也正是这种关系，帮助泰勒·斯威夫特让重录专辑成为史无前例的行业现象，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行业的权力结构。一如传奇制作人吉米·艾欧文所说，在这个时代，是唱片公司更需要艺人，而不是艺人更需要唱片公司。

泰勒·斯威夫特是过去二十年音乐产业发展的缩影。在传统唱片业衰落期出道的泰勒·斯威夫特，靠个人才华和努力站稳脚跟，最终在互联网音乐时代成为流行一姐。在这个过程中，行业在不断变化，泰勒·斯威夫特的策略也在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对于与“人”建立联系的重视。

泰勒·斯威夫特的第一任经纪人里克·巴特曾经讲过这样的故事。泰勒·斯威夫特出道之初对巴特说想卖出50万张唱片，巴特告诉她，想卖50万张唱片就要见50万人。

为此，泰勒·斯威夫特努力巡演，而且，每一次表演完之后都会给观众签售，跟歌迷见面。场地要关门了，她就把歌迷带到场外继续签名。在巴特看来，这是泰勒·斯威夫特成功的关键，“努力与人建立联系才能够有一个长久的音乐事业。”

泰勒·斯威夫特不但在线下努力与人建立联系，在线上也用各种方式跟粉丝交流，从而积累起了如今庞大的粉丝群。从泰勒·斯威夫特开始，巨星不再是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秘形象，而是能够线上线下跟粉丝玩成一片的活生生的人。

过去那个把作品做好等着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当下的媒介环境下，艺人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建立联系，前所未有的重要。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AI时代”，“人”只有更像“人”，只有连接到更多“人”，才不会被技术吞噬。

在里克·巴特看来，艺人需要付出很多精力和时间才能拥有足够多的歌迷，但这么做很值得。然而，在给公司和艺人做了多年的咨询之后，里克·巴特觉得在这个行业里，有天赋的人很多，努力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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