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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后的记忆该如何消化?《1428》:一部没“纪录惨状”的灾难片

娱乐天地2023-05-07 17:03:540

地震其实只是地球的一次晃动,可能仅仅只有几秒,汶川、北川近7万人的生命就此终结,刚才还围桌茶酒、欢声笑语、琅琅读书,瞬间就骨肉分离、阴阳两隔。人类可以远去太空,可以在海底遨游,但无法精准预测并逃避地震厄运。

突如其来灾难下的人的生存状态,是新闻报道与纪实电影的绝佳题材。

泪水弥漫了2008年春夏之交的中国,人们从电视上了解了震区的一切。中国度过了又一次劫难。汶川地震两年之后,冯小刚导演了《唐山大地震》,影片重新唤起了许多人的记忆,并取得了不错的票房业绩。

灾难瞬间夺去生命,摧毁家园。媒体的姿态一定先是震惊,接着是客观描述,然后变为劲可鼓而不可泄的云霄呐喊。很像战争烽火中的厮杀,一边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另一边却击鼓鸣号、喧嚣胜利。

这种悖论式的鼓噪,只有两个目的,淡化、模糊真相,夸大人定胜天成果,而真相真实真情却在故作镇定中被遮蔽了。电视传媒作为大众文化,可以为那些面对现实恐惧的人提供某种心灵上的慰藉,成为社会凝聚力的工具。

问题是活着的人有一点必须记住:抒情很难成为灾难记忆的礼花!

灾难对于影像,经常是如下的画面:残垣断壁,绝望哭泣的灾民,撕人心肺的场景。杜海滨没用,他的影像相当克制。他用了一个最简单的记录方式,甚至没有一个人,乃至几个人的完整故事。

他将震后废墟作为背景,记录下不同人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情况。面对瞬间袭来的灾难,亲人走了,房子塌了,大悲灌顶无眼泪,这种深入骨髓的痛,传递出令人欲罢不能的悲伤。

客观地说,杜海滨从头至尾没有渲染地震带给人们的惨状,他呈现的是日常的琐碎生活,达观的中国人具休说就是四川人在灾难而前的坚强。

过度的冷静甚至超过常理,反而被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绝气氛所笼罩。生活还在继续,年轻人说地震后人的观念变了,不再想着攒钱,有钱就花掉。

结尾,新年的早晨,俯望北川的最佳位置,已变成一个旅游景点。

这是杜海滨留给观众最狠的一笔,将击中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小贩们兜售悲修场景的DVD光盘,导游向游客介绍情况,一些人忙着拍照留念。

20岁出头的小贩指着7万人顷刻丧生的废墟说“别难过”,旅游景点,旅游产品,被销售的苦难,被迅速遗忘的灾难,是一个多么荒诞的命题。莫非遗忘是治愈苦难的最好方式吧。

《1428》中多次出现了一个看似与内容关联不大的人物—一个流浪汉。

废墟之上,衣衫褴楼的流浪汉到处游荡,他常常与镜头对视,呆呆地看着,表情呆滞,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快乐,不悲伤。

他穿行于近乎荒谬的厄运突降的悲惨世界;他看到了地动山摇后的惨景,几个趁人之危打劫的丑陋者没有逃过他的视野;他注视着抱怨迷信都无回天之力的老汉,他走在又回到正常生活的街上……

片尾对流浪汉的身世做了介绍,他叫杨斌斌,6岁时没有了妈妈,头脑受了刺激,变成了孤独的沉默者。他现在靠父亲照顾,除了在帐篷睡觉以外,其他时间赤足到处游荡。父亲说自己年纪大了,担心今后没有人照顾杨斌斌了。

灾难是老天爷赐予人间最荒诞的事情。杜海滨在长达200多天的间隔记录拍摄中,他的影片实际呈现出双层影像,一是废墟上的荒诞景象;二是流浪汉的超然视角,甚至有点神的视角,他像一面反光镜,印出灾难后上演的荒诞景象。

这也在照着观众,芸芸众生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杜海滨说他很幸运,两次都拍到了流浪汉,拍的时候就觉得流浪汉是第三视角,这个充满寓言式的人的行为,成为《1428》巧妙的电影符号。

纪录片《1428》与新闻影像不同,这部影片更像是杜海滨手中的摄影机记录的作品,不凸显,不干涉,不评判,只是呈现。当下电视热闹非凡,其实娱乐节目不过是维持社会现状的麻醉剂,而充满严肃态度的纪录片,则可能向现实提出异议和挑战。

新闻可以迅速成为旧闻,旧闻可以变成传说,但《1428》作为一部记录灾难发生后人性之描写、人类生存困境之还原与对生者的关怀,具有档案保留价值。汶川地震近7万人罹难,涉及500万人的心灵重建。

心理学家认为,地震带给幸存者的创伤包括亲情上的挫败感、巨大的自我谴责、过分的沉重和固执、过分的控制欲和强烈的猜忌,救赎的方式只有宽容、面对、解脱、释放。

然而,灾后不断增多的自杀事件,说明阴影将伴随着某些人的一生,失去亲人的北川农办主任董玉飞和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马翔自杀,足以见得心灵重建、弥合伤痕的时间会很长。

看过了杜海滨的《1428》,你会觉得真实的灾难后有着荒诞的场景,这些也许都不会令你铭心刻骨地难以忘怀,但你肯定忘不了“孤魂游荡者”杨斌斌的面孔一没有表情,这时影像转化成了你的视角,近距离的观察、审视废墟中的一切。

眼泪无法表达出痛苦本身,灾难已经嵌入我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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