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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刘慈欣作品,解读科幻小说改编的文本局限

娱乐天地2023-05-07 16:19:580

刘慈欣的小说电影改编的潜力是中国科幻电影走向世界的一次机会,也是文学与电影的勇敢尝试。

中国对科幻小说的改编经验不足,暴露出国产科幻电影的短板,电影严格的故事时长也限制了小说的复杂程度。

改编的局限往往会影响原作的思想灵魂和思想内涵,以及在电影领域的创作突破。刘慈欣的小说中绝大多数都是硬科幻的元素,故事结构清晰,阅读障碍小,是科幻电影改编的良好素材。

优秀的故事文本确实是电影创作的前提,使电影改编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改编者对原文的把控直接影响影片的成型,制作团队为各自的需求选择改编倾向,更应该了解原作品中不利于视听发挥的内容,从而为电影挑选出最适合的改编模式。

刘慈欣的个人风格明显,这些带有个人倾向的作品并非完美无缺,整体与局部上的瑕疵有时会降低文本的可信度,使改编过程受限。

主题是一部作品的核心,是文学和电影的主心骨。主题通过故事和人物关系向外传达,集中体现了作品的艺术价值。

刘慈欣的小说主题十分丰富,复杂之中带有统一性,他的创作符合一种为主题功能而孕育出的形式感,彰显出他实用主义风格。刘慈欣曾对好莱坞科幻电影做出主题性单一的评价,他认为好莱坞电影制作中主题的表达过于单一,承担不了复杂的人物和惊奇的视觉冲击。

体量太大的故事在电影改编中确实构成了一个挑战,主题的再现与重构需要精妙的改编技巧,是取是舍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作品的完整性。

单薄的主题大大消解了叙事能力,科幻片的魅力并不是在科幻背景下的谈情说爱,人类的情绪表达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科幻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思考与憧憬。刘慈欣小说大都采用了宏大的故事架构,容纳得下各种主题的表达,主题之间互相关联,同时服务于一个更大的主题。

以《地火》为例,博士刘欣出身在一个煤矿工人家庭,他的父亲因为常年吸入煤粉而死于肺部感染,为了改变煤炭行业的恶劣环境,他寒窗苦读,学成归来后欲在矿场实验一种新型煤炭开采形式,却因实验失败而壮烈牺牲,百年之后他的想法最终造福了人类。

这篇小说里涵盖了很多主题思想,有珍贵的父子之情,传统工业的现实窘境,工人的朴实坚韧以及人们对家乡的建设愿景,它们穿插在故事中,向一个更高的终极主题靠拢——科学无罪。

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束巨大光芒,直触感性与理性的深处,主题的张力得以显现。小说给读者留下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导致地火的罪魁祸首和百年后燃气行业变革作出贡献的刘欣,到底是千古罪人还是科学探路者。

电影化改编的过程中容易发生主题转移,以此贴合适当的戏剧冲突,避免主题处理过于杂糅。主流科幻电影大都会建立一个生与死的母题,主要的情节内容都围绕其进行跟进,最终通过消除威胁恢复世界的原有秩序。

科学至上是刘慈欣小说中一个永恒的主题,人类在使用科学的过程中造成的任何后果,都与科学无关,就像伊甸园里树上的那颗苹果,无论摘下与否,宇宙的规律都已经是存在的事实。

这种主题与电影表达有相矛盾的地方,根据国内的科幻环境而言,遵循这样的主题显然有些勉强。

国产科幻的主题关注主要集中在外星侵略,人类命运和环境的关系上,对此之外的探索还处于不深入的阶段,《流浪地球》作为刘慈欣小说电影改编的首部成型作品,也是将较为沉重的主题进行顺序改造,把歌颂希望放在主要位置上,亲情演绎了中国式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主题思想。

简单的主题利于电影的表达,也能为科幻电影改编提供一些标准的范式,执行起来也方便许多,但是对于长远的科幻电影发展来说,既定的规则反而会限制改编的成长,造成欣赏疲倦。

除了加强原有小说的主题表达,电影改编中也会添置一些新的主题,试图突破小说的原有格局。常见的科幻主题插入有时空穿越、人工智能、超能力挖掘、意识形态等等,这些主题与原作品发生融合,衍生出新的作品内涵。

二次编撰在一定程度上撼动了原小说的整体基调,一次带来的风险就是电影作品最终难以被接受作家和观众接受。

东西方的文化差异让改编过程又增加了几分困难,国外的科幻改编经验对中国作家的科幻小说作用不明显,2019 年上映的《攻壳机动队》改编自日本著名漫画,美国派拉蒙公司出品,是好莱坞对亚洲科幻题材的扩充。

但是影片自上映后表现就差强人意,口碑票房均未达到预期。这次失败的改编经历可以看出好莱坞科幻制作与东方故事强行结合的后果,原漫画中关于灵魂与躯壳的哲学主题探讨被淡化,以失忆女战士寻找真相的老套故事完成了对原著的生硬模仿。

影片中即使出现了“我们执着于记忆,觉得它定义了我们,但是定义我们的是我们的行为”这样极具感染力的台词,但从薄弱的主题表达上看,人物语言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停留在故事表面,暴露出了制作团队在理解原著精神上的消化不良。

即使是有丰富科幻片经验的大制片厂,也无法在改编上保证万无一失,更别说是尚未发展完善的国内科幻市场。影片主题是观众最容易察觉到的要素,也是一部科幻片所代表的主要价值体现,商业片庸俗的套路和原小说晦涩的意境都为改编设置了许多表达局限,改编在两种极限之间来回试探。

科幻电影的情节不需要完全照搬原有小说,故事的加工改造是也是电影美学的特色,刘慈欣大多数作品都完成于90年代末,对于日新月异的科幻电影来说,要在当中寻找科幻元素与现在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对已有情节做出调整,与主题相互呼应,让故事性更加完整闭合。

但在小说既有的完整情节的基础上,挑选出最适合电影表达的内容,是改编过程中的一大难题,受原著影响太深或者完全不理会原著内核都会使改编作品不伦不类,失去作品价值。

刘慈欣的原生作品给改编提供了一个基本的情节框架和模板,解决了从头开始创作剧本的一些技术难题,弥补了国内电影制作团队整体科幻素养不足的短板。

但文学的阅读体验和电影的观看体验之间存在从平面到立体的不同跨度,文字的表达范围有时并不能充分适用于影片中,这会使改编陷入尴尬之中,不知对情节从何入手。

一些制作公司会选择对小说的原样复制,以求得情节的无缝衔接,看似中规中矩的做法,其实会让改编落入创意枯竭的危险之中。刘慈欣的小说有很多散文性的描述,情节并不处于明显的位置。

如《思想者》里的天文台浪漫邂逅,男女之间的情感如同细水长流般缓慢递进,显然更适合文字的委婉表达。严格来说这类作在电影上的优势不明显,受众也少,改编难度大,如果不对情节做出调整,毫无新意地“摘抄”,叙事上就缺少重点,甚至给人不知所云的困惑感。

电影给予了小说第二次生命,是文学价值的视听再现。许多制作公司会对拿到的故事增添更丰富的内容,以超越原作品的精髓。剧情的大幅度改动成了不必可少的步骤,他们丢弃原来的故事情节,以电影人的眼光进行重新编排,为科幻电影注入新血液。

《疯狂的外星人》就沿用了这样的改编思路,与原著形成巨大反差,很多观众表示如果不是银幕上写着是由《乡村教师》改编而成,根本不会把这两个作品联想到一起去。

的确,小说中的情节在电影改编过程中几乎完全被剔除,只留下一些外星侵入,拯救人类的科幻概念,在诙谐幽默中结束了电影时间。

剧情的大幅度的改编引来了不少争议,有人认为这是对刘慈欣硬科幻的软拍摄实践,体现出宁浩导演一贯的电影表达风格,宁浩也曾在访谈中谈到:“我保留了小说里的荒诞,从荒诞的角度再继续深入创作。”

但也有不少原著粉丝表示对这样的改编不满意,原小说中的李老师与学生感人的师生之情被剔除,被充满江湖气的人耍猴所替代,这种改动极大降低科幻电影的门槛,歪曲了原科幻小说的价值传递。

科幻电影的情节改编也容易走进乌托邦的怪圈,把人类的美好愿望强加于电影中,使科幻电影的内容严重同质化。

乌托邦剧情设定雷同,通常会有一个看似普通的小人物,无意间他得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直接或间接地关乎到人类的存亡,他一路过关斩将寻找其根源所在,最终在众人的帮助下解除了地球危机。

按照这样的设定,刘慈欣所有的科幻小说都可以改编成同类型的作品,《微观尽头》中,丁博士偶然发现了如果工作室中正在进行的击破夸克的疯狂实验被成功实施,可能会让地球像反转片一样颠倒,世界将生灵涂炭,他试图阻止实验的进行,可不被众人所理解。

在一次次的劝说下,琼斯相信了他,两人齐心协力克服种种困难,最终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诗云》里小伊伊是一位普通的人类教师,被恐龙统治者拿去给神献祭,就当他即将被处死的时候,手中掉落的古诗吸引了神的注意,伟大的神被李白诗中的千古绝句所撼动,智慧超凡的他发现任凭自己万般努力,也创作不出自己心中满意的诗句。

这时伊伊向神发出挑战,如果他能造出宇宙中最美的诗,地球就可以得以解放,

将恐龙一族驱逐出境。神答应了他的挑战,给了他三天的创作时间,如果失败,人类将永远消失。地球上的人听闻了这次挑战,纷纷前来相助,最终人类团结一致,共同打赢了这场无烟的战争。

其实电影《流浪地球》也参照了这样的改编模式,刘培强在退休当天因为地球突然出现新的问题而未能如愿返家,刘启一行人在地面突遇发动机熄火,逃亡路上经历种种困难终于点燃发动机,却被告知已经来不及。

万念俱灰的刘启突然想到点燃木星的疯狂想法,人类排除万难终于将其实现,地球最终脱离了危险。诸如此类的改编可以一直按照规律进行下去,只用调整故事背景和人物行动,增加任务的完成难度就能组装出一个新的故事。

有效情节像编码一样整齐罗列出来,这对于高投资的科幻电影来说是一种避免亏损的好办法,但是流水线一样的操作在降低了创作难度的同时也失去了活力,使作品的改编陷入僵局。

科幻电影大放异彩的今天,仍需要创作者的用心钻研,刘慈欣的科幻小说里的精彩情节,应该被保留还是二次创作,应该结合具体电影情况加以考虑,不能盲目追寻和依赖电影经验。

科幻小说家并不等同于真正的科学家,他们为文学世界中添加了关于科学的各种奇思妙想,使文章看起来更有趣味度。刘慈欣的科幻小说有一定理论上的优势,这和他本就是理工科的专业有关,对科学知识的理解也基本正确。

即使作者在撰稿时会进行科学性的斟酌,但也难免作品里会出现一些知识背景上的硬伤,电影改编是基于原小说的基础上进行的,所以这些瑕疵可能会在制作中被带入电影,影响正常的改编流程。

刘慈欣作品中比较明显的瑕疵大多数是因受限于自身科学知识水平造成的,小说《鲸歌》里对须鲸有这样的描述:沃纳首先看到的是小舱外面的一排白色的柱子,那些柱子有一人多高,从底向头部渐渐变尖,上下交错组成了一道栅栏。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蓝鲸的牙齿。事实上,须鲸是没有牙齿的,而且它的喉咙构造极窄,主要以磷虾和小型鱼类为食,通过口中的鲸须把水过滤出去。

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是作家在开始创作之初会犯的小毛病,没有认真学习其他领域的知识,对此刘慈欣也非常坦诚地承认了他的首部作品中这一缺点。

《白垩纪往事》里霸王龙用短小的爪子揉眼睛、剔牙,甚至还可以敲打键盘,这种诡异的画面实在是令人感到不解,因为这样的想象力与人们的基本认知是相悖的,就科学家对霸王龙的骨架还原显示,它的前爪无法做到像人类一样灵活。

科幻小说常常设定在比实际时间靠前的年代,以方便架构故事背景,对未来年代的推测也带有时代的局限。

《中国太阳》里水娃见到了一位空军大校,并认出他就是神舟8号的宇航员。

这篇小说创作于2001年,同年中国神舟飞船2号才成功返航,前两次的飞行中确实是无人飞船,刘慈欣预测了以后的航天飞船会使用到载人技术,我国后来的确也成功实施了载人飞船,但是当神舟8号发射时,主要任务是完成与天宫一号的自动空间交汇对接,所以是一艘无人飞船。

书中对北京3500/平米的房价预测也与实际情况不符合,被读者戏称太天真。以现有的物质水准回看十几年前的创作,的确有些预见失误,但这是无可避免的。科幻作家就是要以当前的科幻观挑战未来的事物,不然科幻小说就和正儿八经的科学纪实文章无异了。

刘慈欣本人是欢迎读者对他作品上的挑刺的,并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最终使读者和专业人员都能对科幻慢慢感兴趣。对于改编忠实性方面,他也觉得不必太忠于原著,给予电影创作尽可能的权限。

小说中的无心之过或是必然性错误,都是作品在成长中的一个过程,它在某方面来说打击了原小说的科学威信,在改编过程中更应该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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