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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莉·雷查德电影中,为“流浪者”传递人生困惑,书写他们的困境

娱乐天地2023-05-07 09:38:360

凯莉·雷查德的电影中总能频繁出现各式流浪者。这些流浪者往往游离在主流认知之外过着离群索居,无依无靠,无人倾诉的日子。

这种看似脱离世俗轨迹的生活,表现出流浪者们对内心某种观念的笃定,与常人相比,他们的愿望和行动具有单纯性。

美国商业片通常在影片中设置一个具有行动目标的主人公、至少一个能引发紧张情绪的困难,且在影片最后这些问题能被主人公巧妙化解。

而低成本的每个独立影片通常和具有“艺术性”的欧洲电影相似:聚焦人类生命困境,非正义和不平等现象、人的异化状态、人与人交流的障碍……他们更强调现实而非虚构的故事

尽管在大片和昂贵影星主宰的好莱坞世界里,独立电影属于弱势,但独立电影的簇拥者认为独立电影代表艺术自由和思想的多样性,他们有责任讲述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和人生思考,而非以漫画书式的叙事方式攫取观众口袋里的金钱。

凯莉·雷查德在她的电影中为“流浪者”传递了他们的人生困惑,对“流浪者”的人生困境进行写照,这一视角在美国电影并非主流。

作为一名曾经亲历和观察流浪生活的作者,凯莉·雷查德的身上有太多的流浪故事。她的早期作品常常借“流浪者”之口讲述她曾体会的流浪生活和真实感受。

凯莉基于自己的生活成长背景,与杰西·哈特曼合作完成《野草蔓生》的故事。

片中轻松幽默的对白和女主轻盈自如的肢体动作让人联想到法国新浪潮电影的自由与肆意。男女主古怪而迷人的气质和片中恋人逃亡的情节的糅合是凯莉基于90年代的流行风潮而加入的流浪故事桥段。

故事主角柯成长与混乱的街区,年幼时母亲不辞而别使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因此,她尝试抓住每个有可能改变这种不安的“机会”——柯在收到丈夫的情书后不假思索答应了求婚

在顺理成章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后,柯仍然无法明确生活的目标,常常怀疑生活的意义,只能终日在家中和小镇闲晃。

一次酒吧小酌,柯与李偶然相遇,柯相信他们世上唯二孤独的俩人,因此选择逃离家庭和李在一起。

在枪意外走火后,这两个“通缉犯”只能躲在小镇某个破旧的汽车旅馆,每日为生存和躲避抓捕而胆战心惊。

但这段策划离开小镇的逃逸时光却让他们的生活充满动力,而最终他们所面临的现实问题是无法支付过路费而必须折返。当得知被误杀的居民安然无恙,两人为此争吵不休,愤怒的柯向李开枪扬长而去。

凯莉塑造的人物往往继承了20世纪60年代作家凯鲁亚克《在路上》中所描绘的青年人肆意狂飙的生活状态。

在本片中,凯莉将柯塑造为这样一个流浪者形象。柯渴望像其他青年人一样抛弃主流身份走上流浪之旅,试图“逃离”进新的领域放逐自我,寻找和重塑自己的精神信仰。这些青年人无一不对波普爵士乐陶醉,关注边缘地带的文化生活,执着向以基督教为主流思想的西方世界进行对抗。

一次意外,对家中和小镇毫无归属感的柯,意外获得一个可以让所有人为之重视的身份——通缉犯,这个身份激励她为每日的生活精打细算,为逃亡之路做详尽规划,尽管他们中途回自己家拿东西时看上去窘迫不已,但对于柯河李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井井有条”的生活。

当“通缉犯”这一身份破碎,柯的逃离动作则失去了全部意义。此时此刻,身份归属和生活意义的未解题再次抛向柯,亡命鸳鸯分道扬镳的结局使柯刚刚重建的信念顷刻崩塌,她再度迷失自我。

难以解开生活之困的命运循环贯彻凯莉的影片中。除了柯,警探父亲亦难以解开生活之困。作为丈夫他的妻子不见踪影,作为爵士鼓手他忙于工作不再打鼓,作为警探他丢失了自己的枪,作为父亲不知女儿为何失踪……面对这些迷题,警探父亲看似温吞和低效的行动向观众传达出他早已习惯这个处境的信号。

无奈与接受是所有人的现状。影片最后,掉落的枪暗示一切回到原点,柯又回到原来的身份——普通的家庭主妇。

观众可以预见,柯可能需要回到家中向孩子、丈夫和父亲对她的失踪行为道歉。不论最终是锒铛入狱还是继续做一个普通且孤独的主妇,她都将会和父亲以及所有普通人一样,接受来自命运的戏弄。

凯莉并未给予柯如同《末路狂花》的女主们一般自我觉醒与彻底抗争的命运,她以柯的境遇冷静讲述了一个事实——九十年代多数女性即使萌生了逃离家庭的想法最终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回归。

柯的逃离以及最后一枪的反抗不会解答她的任何困惑。心灵的迷失使得柯成为彻彻底底的流浪者。

此外,凯莉还在影片中关注美国社会中下层市民的“堕落”,聚焦社会经济与人的命运的关系。

《温蒂和露西》是凯莉·雷查德与雷蒙德共同编写的剧本,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在“流浪”途中的中下层的白人妇女是如何沦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流浪者。

故事主角温蒂得知阿拉斯加罐头厂招工的消息后被西部吸引,她希望这份薪酬可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驱车去往工厂的路上汽车发生故障,温蒂不得已被困在俄勒冈州的小镇。修车后身无分文的温蒂情急之下去超市偷拿狗粮给自己的小狗露西,温蒂因此被店员抓获送往警局。当温蒂从警局出来回来找狗,发现露西已被人收养。

在这个小镇经受极度恐惧和不安的温蒂确认露西有了更好的归宿,选择独自离开。放弃露西是他们的唯一活路。

温蒂和小狗露西共同面对“难以解决的生存困境”的情节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异曲同工。他们选择讲述凋敝的经济状况下的普通人的故事,聚焦在艰难环境下苟且生活,仍保留一丝善良的普通人。

《风烛泪》中迟暮老人想要托付爱犬而未成,《偷自行车的人》爸爸偷自行车想挽回工作……这些被逼入绝境的人所做出的舍弃与挣扎的故事刺痛着观众。

在《温蒂和露西》,凯莉始终用最平淡的叙事节奏讲述温蒂在流浪途中面对窘境时被迫展现的坚韧,沉静地释放温蒂不断下坠的失落情绪。

凯莉通过温蒂的为人处世、电话联系等细节隐晦呈现温蒂平庸的社会背景和疏离的亲缘关系。

与此同时凯莉揭示了普通人在美国社会生存的某些现实情况:一名竭力改善生活的普通人被逐渐滑坡的经济推向流浪者群体,被迫展开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

并非所有的流浪者都能做到安然步入流浪生活轨迹,憧憬自由无拘无束的流浪之旅。

凯莉借温蒂之身讲述了流浪生活中的“歧路”,与流浪者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温蒂因汽车送修只能在树林里过夜的情节表现了流浪者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无助。

温蒂本只想在找个地方勉强睡一觉,却被一个精神疯狂的流浪汉吵醒,这名疯狂的男子喋喋不休地抱怨权力,咆哮痛恨被人视为垃圾。

对流浪生活恐惧与眼前这名失控流浪汉的双重攻击使得温蒂情绪崩溃。在被迫成为流浪者多时,她隐匿的情绪终于爆发。

在这一情节凯莉暗示温蒂极有可能沦入与那位疯狂流浪汉的相同的生存境地。不论在何种制度与社会,一个人如若没有足够储蓄,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维持温饱,也没有能力支付居所遮风避雨,家人朋友也未即时及时予以关心帮助,更重要的是,当社会机制未发挥它应有的效力时,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流浪者。

凯莉·雷查德注重运用冷静且不渲染情绪的手法捕捉那些看似平淡的生活过场,刻画被迫处于社会边缘的女性的不幸遭遇。

影片并未用超然的道德角度评判这位行窃的女性。在这部贯彻写实美学的影片中,凯莉选择聚焦于个体感受:当人们带着破碎的心情和致命的痛苦不得已踏上流浪旅途,面对困境时他们往往无能为力。

流浪者看似自由自在,无所牵挂,但却无法排解内心的孤独。

不同的是,这一次凯莉在《温蒂和露西》的故事中所塑的角色故事,巧妙呼应同年的金融危机背景下美国经济受到重创,大批美国人失业的社会现象,据此凯莉在影片中再次映照了美国中下层白人群体的精神危机。

在目睹了美国政治经济的频频状况对普通人的生活频频带来冲击的情况后,凯莉·雷查德对于美国朝令夕改的经济政策带来的不安不断增加,进而选择更直接的话题表达自己身为女性流浪群体一员的顾虑,同时传递自身作为“流浪者”的怀疑。

凯莉和雷蒙德合作编剧的《米克的近路》取材于俄勒冈州一位妇女的日记,这是凯莉首部不以当代为背景的电影。

凯莉·雷查德过往的影片中“一直驶向西部的车”,在这部影片终于抵达了西部。片中,凯莉的流浪者不再以个体身份出现,她选择观察流浪群体中某一角色,并通过这一角色串联起流浪途中不同人物的背景、故事、面貌,身为主角的流浪者也在流浪途中反复面对外界的重压,完成自省,从而达到精神的醒悟。

凯莉通过历史情境、题材,反观当前复杂的社会图景下流浪群体的处境。《米克的近路》讲述了向西迁徙流浪的移民们在荒野中对“命运岔路”的故事。在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这群移民不得不面对自然和人带来的诸多不确定性因素。

为了尽快抵达移民地,他们聘请向导米克引导方向。随着旅途不断深入荒野腹地,水源紧张,马车报废,移民者间产生争执,他们对向导米克的信任产生动摇。而此时,一名沉默寡言原住民的到来破坏了车队内部的信任与话语权天平。

车队的男人们无法判断原住民是否是引导他们抵达终点的救星。面对原住民对车队生存可能产生的潜在威胁,车队内部意见不一,强烈的怀疑情绪弥漫着整个车队。荒野之下,移民们陷入了对群体的信任危机。

自大且喋喋不休的米克作为向导丢失众人的信任;看似掌握决定权的男人们对旅程的进展毫无把握,只是做着无用的争论与犹豫。凯莉将艾米丽塑造为理性、勇敢、智慧的女性。

凯莉·雷查德对孤独的写照早已不再停留在个人,她通过叙述移民群体对自然的恐惧以及移民群体试图抵御未知危险而手足无措的窘迫让观众知晓了这样一个事实:不论是身处城市还是自然,无论是独行还是在群体之中,人无法逃脱孤独,身体和精神始终有一个在流浪。而这流浪者这一群体的内在危机也早已扩散为在此社会、体制、环境下所有人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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