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你被时间的力量击中过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自己对时间越来越敏感了。这不仅体现在感叹一年比一年过得快，还在于某个突然的瞬间，就被时间的力量击中了。

睡前看到一个小故事。说是最近蔡依林在快手开了一场线上演唱会（现场也有些许观众的那种），现场来了两个特别的粉丝，她们手里捧着毛绒熊玩具。原来，2008年汶川地震时，蔡依林赶往灾区，在四川广元赈灾期间，送给一对受灾姐妹“勇气小熊”，为她们加油打气。

15年后，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姐妹俩，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她们来到偶像的演唱会，送上了亲手编织的粉色小熊作为回礼，而蔡依林则邀请她们参加自己将在成都开启的演唱会。当三人站在一起合影，时间的力量扑面而来。一只小熊可以保存15年，还和新的一样，而人“大”了许多，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如此吧。

这让我想起前不久看到的任贤齐的一场演唱会，一位23岁的女生拿到了话筒和偶像互动，她讲出的故事让任贤齐大吃一惊。她在1岁多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家里无力承担医疗费，任贤齐通过报纸知道了她的遭遇，给她捐了3万块钱，成功让她活了下来。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女孩的妈妈一直在旁边举着当时的报纸。

任贤齐听着女孩讲述，从面部表情来看，先是惊讶，后是惊喜，最后眼眶泛红，他感叹女孩现在已经那么大了。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会让我们在一瞬间感动、激动甚至内心颤动。我就在想，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是一封邮寄了23年的信，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然后“见字如面”地拆封了。

时间，在大多时候是一种无聊的存在，当然也有天文学家说时间本不存在。但是有些时候，时间的力量可以直击人心。就好比在这两个相似的故事中，15年、23年的时间都是漫长的，它足以让一个小女孩成为大姑娘，而当跨越漫长岁月的恩情突然在一个场合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在街头偶遇一位初中同学。让我顷刻间感受到时间之力的是，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位十来岁的孩子，个头已经到了他肩膀的位置，这一刻，时间被具象化了，浓缩在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孩子，听他怯生生叫了一声“叔叔”，我再次被时间击中，当然这次是“暴击”。

我之所以还和阔别已久的老同学相识，完全是凭借偶尔在朋友圈看到的照片。我们不约而同地掐指一算，上一次见面已经是12年前。我开玩笑说，“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呢。”原来，这“上一次”也可以如此遥远，恍如隔世，又恍如昨天。

相比“上一次”，我们平日里其实更喜欢说“下次”：“下次吧，到时好好喝一杯”“下次吧，咱们一起去XX地方”“下次吧，今年过年不回去了”……很多时候，这“下一次”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托辞。我们总觉得时间很长，长到可以容忍无数个“下一次”，可人生短短，能经受住几次“下一次”的消耗呢？

最近有部叫《长安三万里》的电影很火，据说还顺便带起了背唐诗的风气。提起高适，很多人想到的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说的是一场告别：“兄弟，你尽管去吧，到哪个地方你都不会缺朋友的！”这当然是安慰的话，古人的离别往往比今人更沉重，他们没有高铁飞机，也没有手机和5G，相思只能寄明月。

除了“天下谁人不识君”这首，高适还写过《别董大》其二：“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当时高适是在睢阳，彼时的他还没有混出名堂，吃饭都是别人付账。看到眼前的著名音乐人董庭兰，他便想到了繁华的一线城市东京洛阳。显然，高适也是睹人思己，一下子被时间击中了。

人生就是一场场相逢，也是一次次在时间作用下的因果：我们在时间的一头种因，在时间的另一头结果。所以，朋友，想见就见吧，在这个距离其实并不是问题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