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天朔的最后时光:话越来越少,患癌后不愿朋友来看他
2018年9月28日凌晨4时56分,著名歌手臧天朔因肝癌去世,享年54岁。这个唱过《朋友》,也很珍惜朋友的人,还是永远告别了他的朋友们。
大眼袋、小平头、肥胖的身材、粗犷的声音,单从外貌上看,臧天朔像极了香港电影中的那些幕后大哥。
与电影中的这些“大哥”不同的是,现实生活中的臧天朔也是个大哥。二者的区别是,电影的大哥靠演,臧天朔不用演。
1964年,臧天朔出生于北京一户普通人家。他的父亲臧蕴贤是北京化工厂的一名工人,母亲则是一名小学教师。
臧蕴贤虽然是位工人,但却非常喜欢音乐。由于天份有限,眼见自己无法在音乐上取得什么成就,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臧天朔身上。
臧天朔4岁时,就被父亲抱上琴凳,逼着学弹琴。但小时候的臧天朔根本不喜欢弹琴,觉得弹琴是女孩子干的事,哪有一个男孩子一天一天的猫在屋里练琴呢?
他的理想是当兵,上战场打仗,像电影《英雄女儿》里王成那样,嗖地一声扯开爆破筒,大喊:“向我开炮!”然后跳下去。
但父亲却不管儿子多么不愿意,总是用棍子逼着他坐在钢琴前。臧天朔只好叉开手对着琴键一顿乱敲,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为了这事,小时候的臧天朔没有少挨父亲的揍。
臧天朔6岁时,父亲给他找了个老师,臧天朔也开始了正式的学琴生涯。学琴是件很烧钱的事,每月学费就要花掉父母近半个月的工资,但父亲却从不心疼。
为了让老师尽心教儿子,每到过年过节时,父亲总会买上一大堆水果,带着臧天朔去看望老师。
为了培养臧天朔对音乐的热爱,父亲还经常领臧天朔去音乐厅听音乐。由于票价很贵,父亲只能买一张票让域天朔进去听,自己则在音乐厅外面守候着,一直到音乐会结束,才牵着儿子的手一起回家。
父亲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臧天朔渐渐地喜欢上了音乐,也开始展露出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
在北京垂杨柳一小读书时,学校的体育教师编了一套体操,听说臧天朔正在学谱曲,便让臧天朔给这套体操配乐,臧天朔在家鼓捣了几天,还真的给鼓捣出来了。他给这套体操配的乐,垂杨柳一小一直用了许多年。
高毕业后,藏天朔报考了北京音乐学院,但却不幸落榜了。落榜后,父亲没有怪他,反而领着他穿梭于北京市的各个文化馆,将儿子推荐给这些单位,谋求演出的机会。
在父亲的一位朋友的帮助下,藏天朔被一家文化馆看中,成了这家文化馆下属乐队的成员,从此得到了上台演出的机会。通过频繁的演出,臧天朔对音乐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次偶然的机会,臧天朔得到了一盘邓丽君的磁带,一下子就被邓丽君的歌吸引住了。巧合的是,邓丽君的歌里也有钢琴伴奏,但那里的钢琴和臧天朔以往的钢琴不一样,臧天朔着迷般听邓丽君,感悟邓丽君,对音乐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正在此时,臧天朔结识了北京一帮玩吉它、贝斯的前卫青年音乐人。出于共同的兴趣,这帮年轻人于1984年成立了中国第一个摇滚乐队——不倒翁乐队。很快,不倒翁乐队就以它的大胆和另类,红遍了大江南北。
如果说父亲是臧天朔音乐上的领路人的话,母亲张继诚则以她的执着和深情,为臧天朔的音乐注入了撼动人心的激情。
臧天朔的母亲张继诚是一位传统的贤妻良母。在丈夫决定让臧天朔学琴后,每次儿子练琴,她都会坐在儿子的身边,用手拍打大腿给儿子打拍子,让儿子掌握音乐的节奏,有时甚至把大腿都拍紫了,但仍然还在那里执着地给儿子打拍子。
也许是血管里流的是母亲的血液的缘故吧,藏天朔演对音乐的那种执着酷似母亲,这也为他后来在音乐上取得的成就埋下了伏笔。
由于种种原因,不倒翁乐队成立仅一年便宣布解散了。但作为大陆第一支用电声乐器演奏现代流行音乐的乐队,这支乐队成了中国摇滚启蒙初期无法绕开的一个名字,留下了无数传奇。
乐队解散后,臧天朔发行了自己的第一首音乐单曲《心的祈祷》,让无数人记住了这个小伙子。
几年后,由臧天朔作曲并演唱的歌曲《朋友》正式发行,一夜之间征服了全国无数歌迷。
1995年,31岁的臧天朔发了专辑《我这十年》,销量突破15万张,成为96年最畅销的专辑之一。专辑里主打歌《朋友》,连续8周在北京音乐台排行榜第一。
臧天朔红了,跻身为流行音乐实力派代表人物。
出名后,臧天朔先是加盟了朋友崔健的乐队,后来又请来了斯琴格日乐等人,成立了自己的乐队,成了当时乐坛上最为活跃的乐队之一。
为了演出需要,乐队添置了大量设备,还特意租了一块场地堆放这些设备,一年的租金就要十来万元。另外乐队平时的排练也是花大价钱去租场地,臧天朔认为非常不划算,于是决定自己开一家酒吧,这样一来,乐队的设备也有地方放,排练也有了场地了。
相比上述的理由,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臧天朔的朋友很多,他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和朋友们一起聊聊音乐、喝点小酒。
1999年,臧天朔的“朋友迪吧”正式在北京开业。虽然生意挺好,但臧天朔由于没有经验,一开始只和房东签了一年合同,租约到期后对方狮子大开口,想把房租番上几番,臧天朔一怒之下,决定另找地方。
由于时间仓促,臧天朔没有时间细找,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匆忙开了一家新的酒吧。
新酒巴的位置比较偏僻,生意差了很多,来捧场的大多都是臧天朔的朋友。
臧天朔爱交朋友,每次朋友来“捧场”,他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收钱,所以酒巴开业后一处处于亏损状态,臧天朔赚的钱全贴了进去。
令臧天朔烦恼的是,新酒吧开业后,经常有些混混来捣乱,臧天朔无可奈何,只好找到一个名叫吕长春的朋友来酒吧“看场子”,防止那些混混捣乱。
由于生意不好,这家酒巴还是在2002年倒闭了。
酒巴倒闭后,臧天朔那一段时间的心情都很不好。有一次,他找吕长春喝酒解闷,吕长春建立他去河北廊坊开一家新的迪巴。
2002年底,臧天朔与朋友孙宝和的“朋友迪吧”开业,由孙宝和全权管理,生意越来越火。不久后,臧天朔和孙宝和却因为经济上的事产生了矛盾,孙宝和一气之下离开了“朋友迪吧”。
孙宝和走后,臧天朔聘用吕长春担任“朋友迪吧”的总经理,没想到生意却一落千丈。
吕长春怕臧天朔怪自己经营无方,于是便对臧天朔说,酒巴生意不好,是因为孙宝和在附近开了一家规模更大的迪吧,抢走了客源。
臧天朔听罢非常愤怒,气呼呼地说:“敢挑衅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2003年6月21日,吕长春带人和孙宝和一方发生了火拼,造成了一死二伤的严重后果。之后孙宝和被警方拘捕,吕长春则躲到北京,并被臧天朔安排到了潘家园住下臧天朔母亲名下的一套房子里躲了起来。
2008年,警方经过侦察,将吕长春抓获。随后臧天朔也被警方带走。
很快,臧天朔便交代了与他人产生矛盾后授意吕长春纠集多人持械斗殴并致一人死亡、三人轻伤的犯罪事实。2009年11月27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犯聚众斗殴罪判处臧天朔有期徒刑6年。
臧天朔出事后,许多朋友都认为,正是因为他仗义和豪爽的性格,让他一步步走上了歧途,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位与臧天朔关系十分亲密的朋友说,早在几年前,他就从臧天朔与两个女人的事上,断定臧天朔迟早会出事。
这位朋友说的两个女人,一个名叫李梅,一个名叫斯琴格日勒。
李梅是北京电影学院的一位女高才生,在校期间因为看过臧天朔的一次演出,便疯狂地爱上了臧天朔,两人也很快走到了一起。
李梅原本计划毕业后去当一名演员,但臧天朔却不想李梅踏进娱乐圈,在爱情的驱使下,李梅选择了听从臧天朔的安排。
1999年,臧天朔和李梅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同年,身为北漂族的蒙古族女歌手斯琴格日乐加入了臧天朔的乐队。
臧天朔非常欣赏斯琴格日乐的音乐天赋,于是专门为她重新编曲了一首老歌《山歌好比春江水》,去参加首届广西南宁国际民歌节。斯琴格日乐也凭借这首歌在歌坛崭露头角。
频繁的接触,让斯琴格日乐对才华横溢的臧天朔暗生情愫,很快坠入了情网。而臧天朔也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与斯琴格日乐做起了情人。
直到2000年李梅怀孕后,臧天朔才对斯琴格日乐坦白了自己已婚的事。斯琴格日乐十分伤心,最终彻底跟臧天朔断绝了这段感情。
李梅是个善良的女人,在知道臧天朔和斯琴格日乐的同感情后,选择了原谅。就算后来臧天朔被判入狱后,她也表示不会辜负臧天朔,会在外面把孩子带好,要臧天朔安心改造,不管多苦多难,自己都会和臧天朔在一起。
面对妻子的通情达理,臧天朔感动得落下了眼泪。在这段最难熬的日子里,是妻子给予了他力量。
在妻子的鼓励下,臧天朔积极改造,最终在2013年被提前释放,重获了自由。
臧天朔出狱的那天,给在监狱在接他回家的母亲张继诚和妻子李梅跪下磕头,表达了心里的忏悔。张继诚泪流满面地拉起儿子说:“儿呀,你以后要好好生活,不要再让我们担惊受怕了!”
臧天朔含着热泪,望着妻子的脸,用力点了点头。
重获自由后,臧天朔喜欢上了佛法,决心修身养性,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庭之中。朋友们也发现他的性格变得低调了许多。
回忆起狱中的那段日子,臧天朔创造了一个词来形容:“落水清凉”。这个词的意思是:一个人在巅峰忽然失足落水了,平时那么火热的让你晕让你烦的日子,一下子,哗,清静了,恍如隔世了,你开始退烧,不再头热心焦,你开始反思、反省,然后,你会感到无上清凉。
虽然性格变了,但臧天朔对音乐的热爱没变。出狱那天,梁天好友来探望他,大家聊到深夜,决定帮臧天朔办一场复出演唱会。
2013年9月2日,臧天朔召集近百家媒体,开了“理想不倒,来日方长”巡演的发布会。
发布会上,,臧天朔一字一句地说卫句话:“回头看,人生有一些单,你是必须去买的。”
臧天朔把复出演唱会选择在海边城市青岛举办。他说,海水可以冲刷过去,也意味着自己的重生。
复出演出中,原本只容得下两千五百人的场地,足足挤进了六千人。臧天朔特别感动,一口气唱了一个多钟头,最后朝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一些细心的观众发现,虽然臧天朔的嗓音如旧,但人却瘦了不少。不过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坐牢的缘故,谁也不会想到,癌细胞此时正在臧天朔的身体里疯狂地生长。
出狱后,臧天朔没有离开歌坛,只是他的风格和之前差异极大,甚至有人说听出了“禅”的意味。
2018年春节刚过,臧天朔的妹妹臧天雪突然接到哥哥的电话,要她赶紧去臧天朔的工作室一趟。
臧天雪赶到时,发现哥哥正瘫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拿着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和一张CT片子。臧天雪接过化验单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肝癌晚期!
虽然臧天雪知道哥哥得过乙肝,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转变成了肝癌。拿着化验单,臧天雪忍不住哭了起来。
臧天朔拉着妹妹的手,向妹妹提了两个要求:一是不要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诉他的朋友,尤其是不能让母亲知道;二是在他走后,一定要替他照顾好父母和嫂子。
臧天雪用力点了点头。她告诉哥哥,自己听过说北京有一位老中医,也许他有办法可以治好哥哥的病。臧天朔却摇了摇头,示意妹妹不要找人了,因为一切都晚了。
两天后,臧天雪终于找到了那位老中医。当她打电话想告诉哥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哥哥拉黑了。去哥哥的家和工作室,都没有找到哥哥。她知道这是哥哥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最后的样子!
当时的臧天朔,正在妻子李梅的陪伴下去了长沙治疗。他不想朋友知道自己得病的消息,也不想朋友去探望自己,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被病痛折磨不堪的样子。
2018年9月末,臧天朔因肝癌去世,年仅56岁。
得知臧天朔去世的消息后,斯琴格日乐在微博上发文悼念:“如来生相遇,愿看你健康笑傲的模样。”原来臧天朔出狱后,斯琴格日乐便已经原谅了这个男人,两人虽然做不了爱人,却成为了一对朋友。
2018年10月2日上午,臧天朔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东郊殡仪馆举行。崔健、丁武、李琦、梁天、马未都等好友,以及众多喜欢臧天朔的北京市民自发前往送行。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臧天朔逝世后不久,他的妻子李梅却因为一套房产,与臧天朔老母亲对薄公堂,打起了官司。
这起官司的起因是2017年,臧天朔在担任“多伦诺尔·我有戏·国际草原音乐季”总导演时,因为资金缺乏,将母亲张继诚住的挂在李梅名下的那套房子去做抵押。
没想到这次活动却亏损了,还让臧天朔背负了巨大的债务。臧天朔为了还债不得不拼命工作,据说他的肝癌也与此有关。
臧天朔去世后,李梅决定将婆婆住的那栋房子卖掉还债。李梅怕婆婆不同意,于是绕过婆婆向法院起诉,要求收回房子。
臧天朔的母亲怎么也想不到,臧天朔尸骨未寒,儿媳不和自己商量,就把这事闹到了法院,于是选择了和李梅对簿公堂。
因为对簿公堂,这对婆媳的关系近乎破裂。幸亏法院的同志出面积极调解,才化解了两人的矛盾,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
臧天朔去世后,留下了一子一女。目前两个孩子一个在读大学,一个在读中学,都很懂事。
尤其是儿子,经常一个人时拿出父亲的照片端详,在回忆父亲陪伴自己的一点一滴时,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父亲的代表作《朋友》:“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
中新网:《臧天朔遗体告别仪式北京举行》
央视网:《臧天朔因命案被抓》
新浪娱乐:《臧天朔涉及聚众斗殴案案情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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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延津
编辑: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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